Sunday, January 4, 2015

香港高密度的成因

決策下的高密度

早期的香港,以轉口貿易為主要經濟支柱,發展集中在沿岸一帶接近碼頭的平地是可以理解的,但在此時期,即使登山困難,仍有不少英人選擇在山腰甚至山頂居住,促生了香港的第一種公共交通工具­—山頂纜車,足以明香港的山雖然陡峭,但不至不能使用。但隨著土地價格日高,香港的發展並未有像全球許多國家般,蔓生至香港的每一個角落,主要還是英國殖民政府的決策。

保留如此大片的綠地,與香港早期的政治問題不無關係,由於香港早期與大陸脫離,沒有一般城市的外圍綠帶作為後盾,不得不自行解決供水問題。香港開埠早期,人口不太多,尚可倚賴在溪澗或開井取水,但隨著人口日增,加上分佈極不平均,在人口稠密地區的水井容易受到污染,成為疾病的泉源,故不得不在人口重區附近,設置集水區及水塘,收集天然雨水,自1863年薄扶林水塘的落成,自今已先後興建了十七個水塘,當中兩個更是在海中興建。雖然自1965年後,香港已向中國大陸購買東江水,天然收集回來的食水如今只佔總供水量的三成,但香港的集水區仍佔香港土地的三分之一。

今天不少西方國家意識到高密度發展帶來的種種效益,爭相來港取經,但筆者深信這不是早期的英殖民政府集中在某些區域發展的出發點,更不是純粹來自香港的地理環境。舉個例子,香港政府管理的市區公共空間由1969年的545公頃擢升至2002年的1,915公頃,便足以明政府是有能力開發更多的土地以舒緩擠的都市環境。
早期,英國侵佔香港,出發點主要是為了鞏固海上貿易,而非為了殖民或擴大帝國版圖,英國對所有殖民地,都要求當地政府經濟獨立,不會對殖民地作出任何經濟上的補貼,為了鼓吹貿易,奉行了「自由港」的政策,地方政府不得對出入口貨物徵稅。在此大環境下,香港殖民政府的政策,都是傾向於維護商人的,為他們製造一個高效率的營商環境,由於香港欠缺然資源,亦沒有足夠的耕地發展農業,又不容易對當時勢力龎大、權傾朝野的商人徵收較重的利得稅或入息稅,土地便成為了政府其中一項重要的收入來源。英人義律於18411月佔領香港後,便馬上宣示了英國皇室對島上土地的擁有權,並急於同年614日,將首批三十四幅土地拍賣,較18428月正式簽署的南京條約,足足早了一年之多。
賣地不但為殖民地提供了建設的主要經費,更成為了在港商人製造財富的工具。早在香港開埠,George Pottinger曾敍述過當時的情況「所有人,包括了長官級及以下的,都竭盡所有資源,參與土地的投機活動。」John Carroll亦觀察到「新政府以批地獎賞那些協助政府收回及發展土地的人,土地成為了這些人的財富來源。」這種手段,一直沿用至後期為維持土地的價格及將土地商品化,政府必需限制土地的供應量,即使日後香港的版圖伸展至九龍及新界,土地的供應大大提高,亦未有改變這一政策。
因此,土地的發展是受到嚴格控制的。擠的生活環境及局部超高密度的區域,並非全因為地方急速城市化,而是一種經過細心策劃、人為操作的後果。許多這方面的學者都認為,不同地區的殖民城市都有這樣的共通情況,就如Anthony King指出「殖民地的統治階層或上流社會,與原居此地的人民,不論居住的密度,或是生活的方式、條件和質素,都存在著很大的距離。」這種現象,許多時都來自殖民政府的城市規劃政策,早期將洋人與本土居民居住的區域分開,後期則將管治階層與被管治者分開。舉個例子,香港在十九世紀時,Christopher Munn便這樣形容當時華人聚居的地方「那擠的太平山區,是被蓄意設計成華人的貧民窩,加上原來已是問題重重的上環區(Lower Bazaar),便變成了臭名遠播暴力、貧窮、疾病的温床。」
近年的學者Alexander Cuthbert亦指出香港早期的公共房屋政策,是如出一轍,出發點仍是以最高的經濟利益、最低的政府投入作為大前題,在最便宜的土地上,建出最高密度的居所。學者Michelle Huang提出「香港政府一如過往,限制了城市空間的自由運作,以便從城市發展中取利,製造了香港市區許多密度的重區,通過壓縮市民日常的生活空間,為華麗的辦公大樓、酒店提供宏偉的城市舞台,中區的摩天大廈、機構的總部,某程度上並非用玻璃和金屬來建造的,而是在大眾市民的生活空間中扣而來的。」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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